1霉味混着死牢的血腥气,钻进鼻腔。我蜷缩在最潮湿的角落,囚服黏在绽开的鞭伤上,
破破烂烂。铁栅栏外,昏黄跳动的火把光,映出一角刺目的红色裙裾。“姐姐,
”那声音甜得像裹了蜜糖,“你还好吗?”我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。
我的庶妹云汐就站在那里。她满头珠翠,金流苏的步摇在火光里晃得人眼晕。微微弯下腰,
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毒快意,“妹妹可是特意来给姐姐报喜的。
”她笑吟吟地看着我因痛苦而蜷缩的身体,一字一顿,清晰无比:“今日午时三刻,
萧家上下,九十八口,一个不少,都在西市口斩、首、了。”她的话像一把烧红的铁钎,
猛地捅穿我的心脏。“萧逸呢?”喉咙里瞬间涌上腥甜,我才发现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。
“萧将军啊”云汐咯咯笑起来,像夜枭的尖鸣。“自然是头一个上的刑台,你是没瞧见,
他跪在那里,血糊了满脸,眼睛还死死瞪着监斩台的方向呢!”她说话间凑得更近,
压低了声音,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着剧毒:“他呀,至死都不肯相信,是你亲手把他萧家满门,
送上了断头台。”“为什么?”我猛地扑向铁栏,嘶吼冲出喉咙,指甲刮出刺耳声响,
留下几道暗红的血痕。云汐嫌恶地后退一步,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,只剩下怨毒。“为什么?
就因为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嫡女,而我,生来就是低贱的庶女。你的一切,都该是我的。
”她转身离去,最后的话语如同诅咒响彻牢房。黑暗和冰冷彻底吞噬了我。
若有来世、若有来世,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!
--------------------“**,**醒醒!”轻柔的呼唤,
带着真切的担忧。刺目的光线让我猛地闭紧双眼,又缓缓睁开。
空气里没有死牢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恶臭。而是记忆中是闺房清雅的熏香。“碧竹?
”我失神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贴身侍女,声音依旧干涩。“**可是被梦魇着了?
”碧竹递过温热的帕子。“瞧您这一头的汗,脸色也白得吓人。”她絮叨着,“对了,
刚前头送来帖子,是镇国将军府下的,邀您下月去赏花宴呢。”镇国将军府,是萧逸!
是永和十七年三月初二。我回来了,回到了一切惨剧尚未发生的三个月前,大婚之前!
狂喜和恨意瞬间拉扯着理智的边缘,我死死攥紧拳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
只有尖锐的疼痛才勉强拉回一丝清明。“我知道了”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,
接过那张请帖,指尖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。碧竹退出去准备热水,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人。
我扑到梳妆台前,只见巨大的铜镜里,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秀丽的少女脸庞。眉眼如画,
肌肤细腻,没有牢狱的污垢,没有鞭痕的狰狞,也看不出临死前的绝望。只有在眼底深处,
似乎还残留着尚未褪尽的惊悸和怨恨。“云汐”我对着镜中那个自己,无声地说着,
每一个字都像冰锥。“这一世,我要你血债血偿。萧家九十八条性命,我要你们,一一还来。
”2京城东市-整个都城最喧嚣的地方,叫卖声,讨价还价声,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。
空气里飘荡着刚出炉的胡饼香气,糖人的甜腻还有牲畜和人群的汗味。
我穿着一身素净的淡蓝色襦裙,面上戴着轻纱,只露出一双眼睛,
在一个卖珠花的摊子前流连。眼角的余光,
紧紧锁住街角那个正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的挺拔身影。玄色劲装,
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。腰间悬挂着一枚令牌,
边缘被摩挲得泛出光泽——那是象征镇国将军身份的铁令。剑眉斜飞入鬓,鼻梁高挺,
薄唇紧抿,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,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。萧逸,他回来了。
心口猛地一窒,一股尖锐的痛楚直冲上来。几乎是同时,我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,
失去平衡,朝着那个方向直直地撞了过去。坚硬地面的撞击并未如预想般到来。
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我的手臂,隔着薄薄的衣料,
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掌心滚烫的温度和粗糙的薄茧。“姑娘小心。”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
没什么情绪。我仓促抬头,隔着面纱,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。那里面像蕴着寒潭,
幽深冷冽,此刻却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。四目相对的瞬间,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。
集市所有的嘈杂都成了背景音,我能清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“多、多谢将军。
”我慌忙站稳,声音细若蚊呐,面纱下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。前世今生,
这终究是我第一次,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。萧逸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,
似乎想穿透那层薄纱。他微微颔首,并未多言,松开了手,转身便要继续前行。“将军留步。
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因为紧张而带了一丝颤音。萧逸脚步顿住,侧过身,剑眉微挑,
带着无声的询问。我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。我深吸一口气,
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。压低了声音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,
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:“将军,有人,要你萧家满门的命。”目光扫过他腰间那枚令牌,
又落回到他脸上,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切,“您、信我吗?”萧逸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那瞬间,他周身的锐气猛地爆发出来,如同寒冰利刃,切割着周围喧嚣的空气。
他冷峻的面容彻底沉了下去,眼眸死死锁定了我,带着惊疑、审视还有暴戾。
时间仿佛被暂停了。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,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他在判断,在衡量我话语的真伪,以及评估我的危险程度。这眼神,
比死牢的阴冷更让人窒息。就在我以为会被当作疯子或细作拿下时,那迫人的气势一敛而去。
但萧逸眼底的冰寒还未完全散去,那股锋芒收了起来,语带冷硬:“何处详谈?
”3丞相府的赏花宴,一如前世般奢华。名贵的牡丹、芍药在暖房里绽放,争奇斗艳。
觥筹交错,丝竹管弦之声袅袅不绝。父亲云丞相红光满面,正与几位重臣高谈阔论。
母亲则端庄地坐在主位,含笑看着厅中言笑晏晏的宾客们。我穿着一袭新裁的月华锦长裙,
裙摆处用银线绣着梅花,行动间光华流转,衬得人清雅脱俗。庶妹云汐就坐在我斜对面,
身着一袭茜红色金丝牡丹裙,满头珠翠。她端着酒杯,与几位交好的世家**谈笑风生,
眼波流转间,却总是不着痕迹地扫过我这边。那目光深处,藏着令人极不舒服的探究和阴冷。
酒过三巡,气氛愈加热络,我起身,准备去取些果子。想绕过紫檀木花几,
脚下裙摆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。紧接着,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裂帛声响起。
一股凉意瞬间从小腿蔓延上来。我低头一看,心猛地一沉。左侧的裙摆,从膝盖下方,
竟裂开了一道几寸长的口子。月华锦的料子本就轻薄,这裂口虽不算巨大,
但在灯火通明、众目睽睽之下,若是走动起来,内里的衬裙便极易暴露。“哎呀!姐姐!
”云汐的声音又尖又亮,带着十二分的关切和恰到好处的惊讶,吸引了周围宾客的注意。
她走到我身边,脸上满是焦急和自责:“瞧我笨手笨脚的,方才起身时,
不小心踩到姐姐的裙子。这可如何是好?姐姐快随我去后面更衣吧?”话落,
她伸手就要来拉我,动作看似亲昵,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,
要把将我暴露在更多人的视线中。周围的谈笑声低了下去。几道好奇、探究,
甚至略带看好戏的目光,聚焦在我身上。一股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,瞬间压下了所有慌乱。
前世死前的画面与云汐此刻虚伪的嘴脸在我眼前重叠。想让我当众出丑?想毁我清誉?
我抬起头,脸上已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,在云汐的手即将碰到我的瞬间,
身体自然地向侧面微微一让。“妹妹这是哪里话?”我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开,
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。“定是方才多饮了几杯,脚下不稳,你怎的怪到自己身上了?
”说话间,我似是不经意地抬手,宽大的袖摆拂过桌案边缘。哐当一声,
一杯盛满了的琉璃盏,被我失手碰倒,不偏不倚,尽数泼洒在云汐那身金丝牡丹裙上。
酒液在她胸前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的湿痕。精致的金丝牡丹瞬间被浸透,
昂贵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,显出几分不堪。“啊!”云汐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尖叫,
猛地跳开,脸色瞬间由红转白,又涨成猪肝色。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裙,
脸上那精心描画的妆容都逐渐扭曲起来。所有的目光,瞬间从我的裙角,
转移到了云汐的前襟上。“哎呀!妹妹!”我立刻上前一步,脸上是惊慌和歉意,
抽出自己的丝帕,作势要去擦拭她胸前的酒渍。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懊恼和关切,
“都怪姐姐不小心,手滑了。这可如何是好?妹妹快去后面更衣吧,这湿漉漉的,
可别着了凉。”我一边说着,一边“慌乱”地用帕子在她胸前湿透的地方按了按,
那动作看似帮忙,实则让酒渍晕染得更加难看了。云汐气得浑身发抖,想推开我,
又碍于众人的视线,只能死死咬着下唇,眼神怨毒,死死剜着我。
周围的宾客们终于反应过来,低低的议论声嗡嗡响起,夹杂着几声轻笑。
方才那点关于我裙摆的小小意外,早已被眼前云汐的狼狈所取代。父亲云丞相皱起了眉头,
不悦地看了云汐一眼。母亲也适时开口,声音里带着主母的威严:“汐儿,
还不快随侍女去后面整理一下,莫要失礼。”云汐的脸上精彩纷呈,
最终不情不愿地被两个侍女带离了喧嚣的大厅。我站在原地,看着云汐消失的方向,
脸上的“歉意”缓缓敛去,眼中只剩下平静。攥着裙摆裂口的手指,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。
这仅仅是个开始,云汐,下一次,就不会是一杯酒这么简单了。4三日后,
一辆不起眼的马车,悄然驶入城南一处僻静的巷子,
停在一座挂着“墨香斋”匾额的书肆后院。后院与前堂完全隔绝,异常幽静。小小的书房内,
四壁皆是高大的书架,堆满了古籍,空气里还有旧纸和墨锭的沉静气息。我到时,
萧逸已等在房中。他换了一身深青色的常服,少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,却依旧挺拔如松。
他负手立于窗前,看着窗外一丛修竹,听到门响,才缓缓转过身。“云**”,他微微颔首,
目光沉静,无波无澜。“萧将军”,我回礼,在他对面坐下。檀木小几上,
已经备好了两盏清茶,热气袅袅。没有多余的寒暄,萧逸的目光直接落在我脸上,
开门见山:“集市之言,云**可有凭据?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,
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我紧绷的弦上。我深吸一口气,从袖中取出一张素笺,推到他面前。
上面记录着几个名字、时间,以及几处看似寻常的商铺地址。这是我重生后凭借记忆,
暗中查访多日,梳理出的线索。虽然尚无铁证,但指向已足够清晰。“将军请看,
这几处地方,表面上做着米粮和绸缎生意,但暗地里,出入的不仅有京中某些官员的门人,
更有北境口音的商贾频繁往来,资金流动也颇为可疑。时间点恰好都在近期。
”萧逸拿起素笺,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的字迹,眉心一点点收紧。
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发出笃笃的轻响,那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。
“北境”,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,眼底的寒意渐浓。萧家世代戍守北疆,
与北境王庭乃是世仇。若真有人勾结北境构陷萧家,这动机,便说得通了。我声音压低了些,
补充道“还有,将军府内,恐有内鬼。”我看着他骤然抬起的眼睛,我虽不知具体是谁,
但若非内应,前世那几封关键的‘通敌密信’,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将军府书房,
乃至藏进我的嫁妆之中。这是前世钉死萧家和我自己的最有力证据,
也是我心中最深的痛与恨。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和他指节叩击桌面的声响。
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怒意,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,又被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抑着。
许久,他放下那张素笺,看着我,目光深得探不到底:“云**为何要帮我?又为何,
知晓这些?”那审视的意味,比集市初遇时更甚。重生的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,
心脏猛地一缩。我迎着他的目光,指尖掐进掌心,
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半真半假的理由:“因为有人,也想借将军这把刀,杀我灭口,
永绝后患。”我顿了顿,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恨意,“至于如何知晓,
将军只需知道,我与那幕后之人,有不共戴天之仇。敌人的敌人,便是朋友,不是吗?
”萧逸定定地看着我,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,空气冰冷得让人窒息。终于,他缓缓开口,
打破了沉寂:“好。”只留下这一个字,斩钉截铁。他站起身,
高大的身影在书房内投下一片阴影,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决断力。“名单上的人,
我会派人暗中彻查,一个不漏。将军府内,也该彻底清洗了。”他走到我面前,微微俯身,
萧逸云汐是哪本小说主角 重生后我拉着将军一起复仇免费全章节阅读 试读结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