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说我妈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赎,所以他用铁链锁住了她的脚踝。
妈妈直到临终前才肯对我笑一次。直到我遇见那个笑容干净的少年,我想我找到了我的太阳,
我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。我学着父亲的样子也打造了一条链子。可他轻易挣脱了,
反手将链子缠上我的脖颈,温柔低语:“傻瓜,不要玩这个,太危险了。
”1我妈手腕上有一道很浅的粉色的疤,像月牙。我爸每次看到都会很生气,但她从不遮掩。
她总是看着窗外,眼神空洞洞的,没有焦点。我爸从不让她出门,说外面坏人很多,
怕人伤害她。他说这话时,手指正慢条斯理地梳过我妈的长发,动作很温柔。
但我看见妈妈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我爸爱她,我知道。爱到一日三餐都要亲手喂进她嘴里,
爱到夜里我在楼上自己的房间,必须用手指紧紧堵住耳朵,
才能隔绝楼下那隐约的、像是哭泣又像是喘息的声响。爱到在她纤细的右脚踝上,
扣了一条细细的、银色的脚环。脚环带有定位,足够她在整个庄园活动,但是不能靠近大门,
一靠近就会有人出来请她回去。他说:“囡囡,你妈妈是天使,
天使一不小心就会飞回天上去的。爸爸得看着她。”我点点头。那时候我觉得,
爱大概就是这样,看得紧一点,再紧一点。我妈很少说话,
对我说的话更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。只有一次,我爸出门去买药,
忘了带东西折返回来拿时,她突然抓住我的手。她眼睛亮得吓人,
声音却低得像喘气:“别信他,跑!以后有机会就跑,跑的远远的。”脚步声在门口响起,
她立刻松开我,脸上那种剧烈的情绪潮水般退去,又变回那个温顺的、空洞的瓷娃娃。
我爸推门进来,看看她,又看看我,笑着问:“母女俩说什么悄悄话呢?”我妈垂下眼,
轻轻靠在他怀里:“说今天的南瓜粥很甜。”那是我童年里唯一一次看到她试图反抗。
她死在一个春天,她最后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。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躺在床上,
连呼吸都微弱的。我爸不吃不喝守了她三天,眼睛赤红,像一头濒死的困兽。
他一遍遍抚摸她脚踝上那道被脚环磨出的印子,哑着嗓子求她:“别走,别丢下我,
你走了我要怎么活…”我妈那时已经说不出话了,她侧过头,目光掠过我爸痛苦的脸,
落在我身上。很奇怪,那一刻,她眼睛里没有了空洞,也没有了恐惧,反而有一种解脱。
她用尽最后的力气,对我弯了一下嘴角。那是一个笑。一个解脱的笑。然后她看向我爸,
嘴唇无声地动了动。我爸把耳朵凑近她唇边。我听不见她说了什么,
只看到我爸的脊背猛地一僵,随即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,发出痛苦的呜咽声。2我妈死了。
嘴角还凝着那抹轻松的笑意。我爸像疯了一样,抱着她的尸体两天两夜不准任何人靠近。
最后是社区的工作人员和警察强行撬开门,才把我妈抬出去安葬的。处理完后事,
我爸坐在昏暗的客厅里,抱着那个曾经锁了我妈一辈子的脚环,又哭又笑。他把我拉过去,
眼神疯狂:“囡囡,你记住,爱就是这样。爱是离不了,拆不散,是死都要在一起!
”“爱就是占有,是疼,是痛,是至死方休,你以后也会懂的。”他那样子太吓人,
我只会拼命点头。我心里怕极了,也困惑极了。爱到底是什么?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
我得跑。像妈妈临终前嘱咐的那样。在我十八岁生日刚过的那个凌晨,
我爸烂醉如泥地倒在妈妈以前的房间里,抱着她的睡衣一遍遍念叨着我妈的名字。
我偷走了家里还有他身上所有的现金,像一个逃犯,跑了好远,跑到庄园的前门,
撬开了大门,第一次真正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。冷风吹到我的脸上,我却感到无比的自由。
我跑得远远的,换了好几个城市,打零散工,住最便宜的出租屋,像阴沟里的老鼠,
警惕地防备着任何可能把我抓回那个“家”的人。我以为我跑了,
就能摆脱那种“爱”的阴影。直到我遇见周屿。他在一家花店打工。我路过那家花店无数次,
橱窗里总是开得热烈又好看。那天鬼使神差地,我走进去,想买一株好养的绿萝。
他从一片绿叶和花朵后面抬起头,手上还沾着泥土。“你好,需要什么?”他问。声音干净,
长相阳光帅气。我指了指角落里最不起眼的绿萝。他笑起来,眼睛弯弯的,
像盛满了阳光:“这个呀,最好养了,给点水就能活。”他仔细地帮我挑了一盆最精神的,
装上袋子的時候,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。很暖。和我指尖常年冰凉的体温完全不同。
我飞快地缩回手。他却像是没察觉,依旧笑呵呵的:“下次再来啊,它要是长高了,
你可以来换个大点的盆。”我没有回答,拎着绿萝几乎是落荒而逃。但那点温暖的触感,
却像烙印一样留在了手背上。后来,我总是不由自主地绕路去那家花店。不敢进去,
就站在马路对面,隔着川流不息的车和人,看着他在里面忙碌。修剪花枝,换水,接待客人,
脸上永远挂着那种毫无阴霾的笑。他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,
一个我从未接触过的、明亮的世界。有一次,他抱着一大桶向日葵出来晒,
一抬头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我。他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,用力朝我挥手。我吓了一跳,
转身就想走。他却三两步跑了过来,穿过阳光和车流,停在我面前,微微喘着气:“嗨,
是你啊,你的绿萝还好吗?”他身上有好闻的花香味道。我低着头,不敢看他的眼睛,
声音小的像蚊子叫:“……还好。”“那就好!”他笑得更开心了,“我叫周屿!你呢?
”“……林晚。”“林晚。”他念了一遍,然后说,“真好听。”从那以后,算是认识了。
3他会主动跟我打招呼,有时会送我一些店里打折的或者有点瑕疵的花。
一小束蔫头耷脑的满天星,一支花瓣边缘有点焦黄的向日葵。他说:“它们也很漂亮,对吧?
”他很纯粹,我无法自控地被他吸引。像在大雪里冻僵了很久的人,
猛然碰到一团暖融融的火,明知道靠太近可能会被灼伤,还是忍不住想要伸手。
他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。不像我爸,阴沉、偏执、占有欲疯狂。也不像我妈,
绝望、顺从。他简单,直白,温暖。像一张干净的白纸。我沉迷于这种温暖,
又无时无刻不在恐惧。恐惧他知道我的过去,
知道我血液里可能流淌着我父亲那种疯狂的基因,
知道我那些深埋的、连自己都不敢想的念头。和他在一起,我时常会恍惚。
看着他阳光下的笑容,我会突然想起我妈脚踝上那条银色的脚环,
想起我爸抱着尸体痛哭时说的“爱是占有”。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在我脑子里打架,
撕扯得我日夜不宁。周屿对我越来越好。他会等我下班,带我去吃街角那家甜甜的豆花。
他会记得我生理期,笨手笨脚地煮红糖姜茶给我。过马路时,他会小心翼翼地把我护在里侧。
他说:“小晚,你总好像很容易受惊,像只小兔子。”他说:“小晚,
你眼睛里总像藏着很多心事。”他说:“别怕,以后有我呢。”我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睛,
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我缩小的倒影。一股巨大的的暖流包裹着我。我配吗?
配得上这样好的他吗?如果他知道了,如果他见过我父亲的样子,他还会这样对我笑吗?
那天我去他租住的小公寓找他。门虚掩着,我推开门,看见他正背对着我,
在阳台上打电话。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冷漠,甚至带着一种残忍的讥诮。“烦死了,
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,哭哭啼啼的,看着就倒胃口。”“玩玩而已,谁知道她那么认真。
”“打胎?让她自己去呗,跟我有什么关系。”我站在门口,浑身冰冷,血液好像都凝固了。
那个瞬间,他挺拔的背影,和他嘴里吐出的字句,让我头晕目眩。他似乎察觉到什么,
猛地挂了电话,回过头。看到是我,他脸上的不耐烦和阴鸷瞬间消失了,
又变回那个阳光干净的周屿。“小晚?你怎么来了?”他快步走过来,试图拉我的手。
我猛地后退一步。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,
快得让我抓不住。“你……刚才在跟谁打电话?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他愣了一下,
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,挠了挠头:“哎,被你听到了?是我一个哥们儿,遇上了点麻烦事,
女朋友怀孕了闹脾气呢,我正骂他渣男,让他有点担当。”他的解释时候的表情很真诚。
刚才那股冰冷的感觉稍稍退去,然后是一种茫然,我开始自我怀疑。是我听错了吗?
是我太敏感了吗?因为我骨子里就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纯净温暖的人,
所以一旦发现一点瑕疵,就立刻往最坏的方向想?周屿叹了口气,走上前,
轻轻把我搂进怀里。这次我没有躲。他的怀抱很暖,带着我贪恋的味道。
他温柔地拍着我的背,声音在我头顶响起,带着令人心安的磁性:“傻瓜,吓到了?别瞎想,
那不是我。我怎么会那样呢……”“小晚,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。”“相信我,好吗?
”我埋在他怀里,闭上了眼睛。我相信了。或者说,我强迫自己相信了。
我太需要这份温暖来驱散我生命里的寒意,
太需要他来证明这个世界存在另一种“爱”的可能。我选择溺毙在这份虚假的温暖里。
4直到几天后,我在下班路上被一个女孩拦住。她眼睛肿得像核桃,死死抓着我的胳膊,
声音嘶哑:“你就是周屿新吊着的那个?”我愣住了。她不等我回答,就神经质地大笑起来,
笑出了眼泪:“**,又一个**,你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?
他是不是跟你说他从小爸妈离婚缺乏安全感?是不是说他前女友绿了他伤他很深?
是不是说你是他最特别的那个?”我浑身发冷。她说的每一句话,都和周屿曾经对我说过的,
分毫不差。“他就是个渣滓,以骗人感情为乐,追你的时候能把你捧上天,
玩腻了就一脚踹开,我为他打了两次胎,他现在连电话都不接!”女孩哭得喘不上气,
指甲几乎抠进我肉里,“你醒醒吧,他手机里还有好几个备胎,他跟他朋友打赌,
打赌一个月之内就能让你死心塌地爱上他。”她后面还说了什么,我已经听不清了。
耳朵里嗡嗡作响,整个世界天旋地转。原来如此。原来,那份我视若珍宝的“温暖”,
从头到尾,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。我爸的脸,我妈的眼泪,周屿打电话的话语,
眼前女孩的怒骂……所有画面在我眼前疯狂闪现。最后凝固成的,是我爸说的。
——爱就是占有。我突然间,就全都“明白”了。血液里那种沉寂的、被我拼命压抑的东西,
突然破土而出,疯狂滋长,瞬间夺取了我所有的理智。爱怎么可能是温暖和守护呢?
那太可笑了。我亲眼所见,亲身经历的,从来都是占有,是掠夺,是疼痛,是至死方休!
既然温暖是假的,阳光是假的。那就一起下地狱吧。你不是喜欢玩吗?周屿。那我就陪你,
玩一场真正的囚禁游戏。我冷静得可怕。甩开那个女孩,我转身回家。
从床底下拖出落满灰尘的行李箱,里面有几件我逃离时带走的小工具。
我拿出那卷细细测量用的皮尺。然后,我比我父亲更狠心。我要打造一条精致的,
符合他气质的链子锁住他。灯光下,我耐心地在链子内侧垫上了一层柔软的小羊皮。看,
周屿,我比你在乎我。我甚至舍不得弄疼你。我约周屿来我家,说我想和他好好谈谈。
5他来了,脸上带着那种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:“小晚,这几天你都不理我,我好担心你。
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?”我穿着最普通的白色连衣裙,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,
给他倒了一杯水。我看着他喝下去。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涣散,困惑,
然后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。药量我计算得刚刚好。他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我的床上。
窗外天已经黑了,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。他动了动,
立刻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。他猛地低头。那条我精心打造的、银色的链子,
锁在他纤细的右脚踝上,垫着柔软的小羊皮,严丝合缝。他脸上的茫然和惊愕只停留了一秒。
随即,一种极其古怪的神情,缓缓取代了那份“天真”。他没有尖叫,没有愤怒,没有恐惧,
甚至没有问我一句“为什么”。他只是抬起头,看向站在床边的我。眼神深得像个旋涡,
所有的阳光和温暖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。
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。笑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,听得我头皮一阵发麻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抬起被锁住的脚踝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条链子,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赞叹,
“你喜欢这种玩法?”。他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。没有挣扎,没有质问。
只有一种兴奋感?一股寒意瞬间窜上我的脊背。我强作镇定,握紧了口袋里的钥匙,
学着记忆里我父亲那种偏执的语调,一字一句地说:“从现在起,你是我的了。这里,
就是你的全世界。”周屿停下了笑声。他抬起头,看向我。那双曾经盛满阳光的眼睛,
此刻幽深得不见底,里面翻涌着我完全看不懂的东西。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致温柔的弧度。
然后,他动了。我只是眨了下眼,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,口袋里的钥匙瞬间易主。天旋地转。
我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倒在床上。后脑撞上床板,发出一声闷响,眼前一阵发黑。
冰冷的金属链子缠绕上我的脖颈,勒得我瞬间失声。下一秒,
周屿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在我眼前放大。他跨坐在我身上,膝盖死死压住我挣扎的手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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